□ 白玉钧
　　我国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同时又是一个拥有八亿农民的农业大国。这在世界上是独 一无二的。可以说，这八亿农民的状况如何，直接关系到整个国家命运。审视当今中国社会， 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要尽快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重点仍然在农村，只有八亿农民真 正走上富裕之路，就会拉动整个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认真总结20年来农村经济工作的经验， 探寻农民摆脱贫困新的制约因素和致富奔小康的新起点，则应是理论工作者和实际工作部门 的同志共同关心的问题。
　　一、改革开放以来扶贫攻坚的历程
　　1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解困作用。
　　这种完全新型的生产关系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使生产力获得了空前的大发 展，释放出出人预料的能量，从而一举解决了12亿中国人民从来没有解决的温饱问题，结束 了由农业问题直接导致及其派生的票证年代。所以，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农村解困和支撑整个 经济改革顺利进展等方面，其功不可没，也是中央一再强调农村土地承包制30年不变的原因 所在。
　　2乡镇企业的致富作用。
　　大部分农民温饱问题解决之后，如何奔上小康之路，农村剩余劳动力如何转移等问题随 之而来。这样，就有了由经济发展较快的东南沿海引发、又波及全国农村经济的第二次腾飞 ——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乡镇企业迅猛发展的重要意义在于：它彻底打破了由城市搞工业、 农村搞农业的二元经济格局。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找到了由落后的农业国向先进的工业国过 渡的道路。它所引发的工业革命必然缩短农业国向工业国过渡的进程。就以乡镇企业起步较 晚的陕西为例：截至1997年底，全省乡镇企业实现营业收入1332亿元，总产值1315亿元，转 移农村劳动力372万人，实发工资10778亿元，全省农民人均520元。全国许多优秀乡镇企 业的辉煌业绩表明，乡镇企业不论在中国工业化方面还是在农民致富奔小康方面都有着不可 替代的作用。
　　3政府加大扶贫力度的推动作用。扶贫解困，发展农村经济，是党和政府在农村的一 贯政策。改革开放以来，由于政策的逐步理顺，扶贫攻坚的力度不断加强，致富的步伐明显 加快。到1985年，全国贫困人口从25亿人锐减到125亿人；1986年以后，由于允许发展 私营个体经济，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到1994年，全国贫困人口减至8000万人；1994年以后， 由于市场经济的大发展，到1998年全国贫困人口降至4200万人。
　　二、扶贫攻坚新的制约因素
　　1思想观念上的偏差。扶贫进入攻坚阶段以后，贫困人口主要集中在自然条件较为恶 劣的老、少、边、穷地区。这些地区山大沟深、气候恶劣、交通不畅、信息闭塞，造成了这 些地区从政府到农民群众思想观念守旧，开放意识淡薄，表现出小富即安，甚至以能勉强维 持生存为原则。在经营思想上难以摆脱几千年来自给自足的小农意识，不发展商品生产，不 开拓市场经济，只勉强维持简单再生产。据有关统计资料表明，有些年份的返贫率达10—15%。
　　2战略选择上的偏差。尽快改变我国延续了几千年农业国的落后面貌，是党和政府及广 大群众的普遍愿望。在这一指导思想下，一些地方政府在制定地方发展战略时，忽略本地的 实际情况，盲目仿照发达的东南沿海的发展模式，片面理解“无工不富”的口号，开发式扶 贫总是以非农项目为主，大办工业(包括相当数量的乡镇企业)，把增加贫困农户收入完全寄 托在非农产业的发展上，结果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却收效甚微，有的血本无归， 还造成了生态破坏、环境污染的不良后果。
　　3政府行为上的偏差。改革开放以来，为了加强扶贫的力度，从中央到地方政府，在 财力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仍然投入了数量可观的扶贫资金。这些扶贫资金为农村贫困人口摆 脱贫困无疑起了相当作用。但从投入产出比上看，仍然很不理想。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 方面的，但根本原因是扶贫投资的政府行为没有完全变成市场行为，在开发扶贫中重生产、 重开发，轻市场、轻销售，使农业市场体系迟迟难以健全和完善，农民在从事商品生产中难 以摆脱市场风险的困扰，尤其是买方市场出现以后，这种矛盾更为突出，这也是返贫率提高 的根源所在。
　　三、扶贫攻坚战略的新思考
　　1市场经济的定位选择。改革开放以来，广大农村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受到了很大冲击， 表现在随着商品生产的极大发展，绝大多数地区的产业结构发生了根本变化，多种经营代替 了“以粮为纲”的单一经营。这种变化为广大贫困人口脱贫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但也应该 看到，要彻底打破几千年来的传统农业和几十年来计划经济格局，走上健全的农业市场经济 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尤其是自然条件较差的老、少、边、穷地区，其任务更为艰巨， 路程更为长远。所以，扶贫进入难度较大的攻坚阶段，其战略定位选择应当是全力扶持发展 商品生产，培育农业市场体系，尽量缩短传统农业向市场农业过渡的时间。 要解决这个问题，在思想观念上要弄清以下几点：一是要认识到不发展商品生产，只满足 于温饱型低标准要求，就难以达到温饱，更难以致富。这已被改革开放前广大农村经济实践 所证实，也被现在迟迟难以脱贫的地区所证实。二是要克服畏难情绪。因为现在的贫困地区， 不论自然条件还是人文条件都比较差，这给发展商品生产造成了一定困难。但也应该看到， 不利因素中蕴含着有利因素。我们的任务就是变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因地制宜发展商品生 产，加快和市场经济接轨的步伐。三是要克服只注重扶贫资金投放的数量而忽略投放的方向 ，要把扶贫资金重点投放在能获得较好效益的商品生产上，这点在全国已有不少好的经验， 如陕西洛南县小额贷款扶贫的经验就值得推广。
　　2农业为本的定位选择。
　　农业是弱质产业，比较效益低。所以在农村脱贫过程中，普遍认为靠农业难以摆脱贫困。 这样就造成了在我国这样一个农业大国，忽视农业在脱贫中的巨大作用，把着眼点放在与农 业无关或关系不大的乡镇企业上，这在短缺经济时期，确实很奏效。但随着这种模式的乡镇 企业更大发展和市场的饱和，既给乡镇企业的继续发展带来了困难，也不利于农业生产的发 展。目前有的乡镇企业的产品因没有市场而造成积压、停产、亏损。同样，许多农产品因缺 乏加工、转化，也在市场受阻。两方面都处于艰难的地位。 为适应市场经济的要求，乡镇企业应当重新进行定位选择。即摆脱应由城市大中型企业承 担的非农产业，转向农产品(种、养业)加工、销售。这样，既避免了和城市企业争原料、争 市场的矛盾，又为广大农民大力发展商品生产充当了坚强后盾，使农民减少市场风险，大胆 放手投身商品生产。如陕西的苹果产业，目前发展最大的阻力是市场。如果我们能在苹果基 地——渭北，建起规模宏大的苹果加工企业和收储销售公司，帮助果农提高果品质量，敞开 收购，加强加工、销售，让农民放开手脚发展苹果产业。这样，不用多少扶贫资金，农民也 会很快脱贫致富。 3政府行为的定位选择。封闭落后的农村自然经济困扰了我国几千年，也使我国农民贫 困了几千年。改革开放以后，凡是这种自然经济被打破的越迅速、越彻底的地方，农民摆脱 贫困的步伐就明显加快。否则就迟迟难以摆脱贫困。所以政府在扶贫目标的定位选择上，首 先要瞄准市场经济，千方百计组织农民发展商品生产，扩大商品生产，不断扩大农产品的商 品份额。在政府行为的选择上首先应是创造商品生产的基本条件。 (1)加强贫困地区、特别是山区农民的素质教育。教育的内容包括文化教育和科技知识。 通过不同形式的培训教育，使这些地区的农民在提高文化知识的基础上，逐步掌握科技兴农、 商品生产的基本知识技能和意识。这是解决农民脱贫的最重要最基本的投入，是百年大计。 (2)加强贫困地区基础设施建设，重点是水、电、路。水是农业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应 尽力做到科学合理用水，使有限的水资源发挥最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电是现代文明的 标志，有了电不仅能加快农业现代化的步伐，而且可以加速贫困山区农民和外面世界的信息 沟通，提高山区农民商品生产的意识。路是贫困山区农民通向大市场的桥梁，它可以使山区 的死物成为市场上有价值的商品。所以才有“要想富先修路”的说法。 (3)变“无工不富”的指导思想为“无商(市场)不富”。我国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 体制转轨虽已多年了，但对贫困山区而言，离这一转轨似乎还很遥远。要改变这种状况，政 府首先应当重视这些地区市场体系的培育和建设。首先应当重点调整目前乡镇企业点多面广 、规模小、效益差、污染严重的状况，逐步向农副产品深加工和储运销售业转移，使这些企 业日渐成为引导当地发展商品生产的龙头。调整的方法是利用扶贫资金和税收优惠等政策措 施鼓励、扶持与种养业密切相关的乡镇企业。同时，也可以用同样的优惠政策鼓励城市商业 的富余资本到有关种养基地创办相关企业。这样更有利于建立新的城乡联盟，便于城乡交流， 加速商品的双向流通，加速市场经济的建立与发展。其次，在贫困山区，合理布局农贸市场 ，用以刺激当地商品生产的发展。 综上所述，在农村，特别是条件较差的贫困山区，发展商品生产，培育市场体系，使游离 于市场以外的贫困农民，尽快走上市场经济的发展之路，是目前扶贫攻坚战略的唯一正确选 择。 (作者单位：陕西省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