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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阳乡间:孝风吹拂夕阳红

来源: 省人民政府办公厅 发布时间: 2016-02-29 15:27

  2015年,父亲患癌3年医治无效撒手人寰,母亲刚过六十就形单影只,加之外婆外爷都年过八十,老人及更老的人更需要赡养。回乡前,连续读到几篇关于老人境况的报道[[[] 主要是指《农村老人自杀的平静与惨烈》《东北记者返乡见闻:老人无人养 村妇组团约土豪》两篇报道。]],老人晚景凄凉,惨状触目惊心,揪心裂肺。看来,弃老不养、弃病不医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榆林榆阳的乡村似乎并未如江汉平原及东北平原一样经历着伤天害理的礼崩乐坏,至少在我之所了解范围内,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终得安葬仍是较为普遍的社会存在。

  外婆外爷年过杖朝,外婆多年前患脑溢血,先后两次重度复发,曾经行动不便,如今完全瘫痪在床,如何照料已在十年前就摆在了舅舅们面前。外婆外爷的三儿两女中,我的大舅在外工作,无法照看,出钱;二舅三舅在家务农,按月轮流照看,出力;妈和姨随机安排探问,偶尔嘘寒问暖洗涮衣服等,出心。按照这样的分工原则,数年如一日,想想都不容易。舅舅两家都被钉在了家里,无法出门,逢着自己照看的月份,不管农忙农闲,不管阴晴雨雪,都得逐日料理老人的饮食起居。

  事实上,他们的孝心孝行是被邻里传为美谈的,几乎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外婆是个有福人,几次从鬼门关里脱险,还被照顾的体面有加:外婆嗓子里有痰,就专门买雾化器去吸;难以咀嚼,就用榨汁机把水果打成糊舀着喂她。吃饭也是难题,外婆外爷上了年纪,颌摇齿落,平常人能吃的到了他们碗里就成了困难。几乎所有的食材都要全部切剁成碎末,虽然不成体统,可便于吞咽。有时候他们胃口差不想吃,费了半天功夫做出来了也没吃几口;不过一会儿没到饭点却又饿了想吃。两妗子几乎天天为此头疼。好在,舅舅妗子都耐心十足,不惮烦扰,尽心尽力地服侍,从不呵斥或发脾气。

  外爷是个犟老头,把屋子和炕烧的特别热,炉子几乎彻夜不熄,俩舅没睡几天就都有些扛不住;外婆大小便都在炕上,虽然换的勤,可也架不住天天屙尿,屋子里尿骚味就特别重。即便如此,舅舅时时换洗、晾晒、照看,毫不怨怼。

  外婆的病情持续地阴阴晴晴,好的时候可以喝粥吃饭,坐一会儿;不好的时候数日不吃不喝,一直沉睡,神志不清,需要打点滴维持。年前一段时间里,隔三岔五地就要打点滴,少则四五天,多则七八日。过年那天,外婆再次发病,不吃不喝,家家户户忙着煮肉贴对联放鞭炮,三舅二舅却顾不得这些,他们跑镇卫生所请医生来检查、拿药、扎针,挂上吊瓶还得一直在旁边照看,生怕出什么意外。白天照看打点滴,晚上也不能离开,就睡在外婆外爷旁边,以便时时照应。

  大年初二夜里,邻居一位老人去世,三舅和邻居们第一时间赶去帮忙。他们对亡者持有一种淳朴而肃穆的敬重,积极主动地给亡者洗扫揩抹、穿衣戴帽,帮亲属料理后事、收拾茶饭等,似乎这都是应尽的义务。乡间自有公论,不敬老人、偷奸耍滑的人,不仅逢着红白事没人帮忙,还要被长辈在狠狠训斥,被乡民戳脊梁骨。只有务实肯干真心实意,才会获得人们认可、赢得闾里口碑。甚至,很多人可能请吃饭请不来,但家里白事却会主动上门帮忙。去年冬天先君丧仪上,舅舅、哥哥和亲戚以及很多不常联系的同学们纷纷前来帮忙料理,让先君体面地下葬,着实感动了我这个异乡人。

  在陕北乡村里老人们晚景向好,引起我深深的好奇和思索。我居住在西安城里,常见寡居老人弓着身子捡破烂维持生计;也遇见过院子里泼妇劈头盖脸地骂着老不死的,老人灰着脸欲死无门;也见过老者独自就医手术,儿女从未照料的;还见过先君子见背也不去安葬的,这些情况在榆阳乡村却少之又少。当下,经济建设和城镇化浪潮裹挟着社会的急遽变革,乡村社会同样经历着古人所谓“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空巢老人、失养老人普遍存在且老境堪忧的情况下,是什么原因护佑了陕北乡村的老人?是政府提倡,民风淳朴,还是教化敦厚,伦理稳固,抑或是这些因素的合力?我觉得,养老制度、投入及设施虽有长足进步,但解决养老问题最关键的因素仍然在于家庭。乡村家庭仍然是社会中比较稳固的组成单元,“礼失求诸野”,乡村风俗仍然敬老如宾,绝大多数家庭都能承担起赡养老人的义务。外婆外爷的左邻右舍里,耄耋老人就有十来位,他们的住所、饮食起居等虽不算高档,但大多数住的是新房,穿戴新衣,吃喝用度不愁,鲜有子女忤逆不堪、不管不问、故意虐待、病不就医的情况,平心而论,大多数属于幸福晚年。

  在这样一个乡村里老去,可好?

 

责任编辑:殷誉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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